巴黎在逃圣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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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私设勿上升

☆全文1.3w+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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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有一天，我把你们忘了怎么办。”

“那就不送你回M78星云了。”

 

 

00.

这是王俊凯在看完《超少年密码》后，跟两人说的话。只是没想到，当初的一句玩笑，在岁月匆匆走了几载后，变成了真。

 

 

“什么叫记忆受损？”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，王源不由得放低声音，“你是说，他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情？”

 

“照目前来看，是这样的。”易烊千玺咬着唇，不住地搓着手指，看向病房里刚刚清醒，神色有些憔悴的王俊凯。

 

唇色发白，脸色惨淡，就连看医生的眼神，都是小心翼翼的。他们说着自己听不懂的术语，王俊凯闲得无聊，四处张望打量着陌生的环境。他无意间瞥到小窗，却看到两个身影，似乎在哪里站了挺长时间了。

 

对视的瞬间，易烊千玺看到了王俊凯眼中的迷茫跟陌生，视线仅仅停留了几秒，便移开了。他侧着头，看着床边的检测机器发呆，然后用没打吊瓶的手，试图去拉另一只手腕上缠着的绷带，没等触碰到翘起的边缘，就被护士拉开了。

 

 

医生抱着病历单走出，对着门外的三人摇摇头，“根据病人的脑CT，只能判断他脑袋中残存着淤血，可能会压迫神经，造成记忆偏差，但具体忘记了什么，还得你们自己去问一问。记住，别让他受刺激。”

 

一时间，走廊里哑然无声。

 

小马哥抓抓头发，崩溃尽显脸上。他未曾想过，自己只是离开了几天，再次得知王俊凯的消息，却是躺在病床上，插着呼吸机，露在外面的手腕跟额头，都缠满了厚厚的纱布。

 

三天前的一场车祸，让他睡到现在，事发突然又闹得这么严重，根据手机上的通话记录，医院率先联系到了小马哥。而提前跟王俊凯约了时间一同吃饭的王源跟易烊千玺，一直都没联系到人，便一通电话，打给了正在医院等待手术结果的小马哥。

 

这件事，只有他们仨知道。

 

深吸口气，小马哥看了两人一眼，手腕下沉，推开门。

 

王俊凯憔悴的脸色看得他们心疼，但真正让王源难受的，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，不再是平日里的温柔，似乎挂上冷淡，隔绝了所有。易烊千玺同样注意到他不比以往的表情跟警惕，默默咬紧嘴唇，心里很慌，让他害怕。

 

王源捏了下易烊千玺垂在身侧的手，用口型比着，“别担心。”什么啊，易烊千玺扯出一抹笑，王源看起来，分明比他还紧张。

 

 

“小凯……昂，我是说……”小马哥吞吞吐吐，犹豫半天不知怎么开口，他不知道王俊凯到底忘记了什么，也不敢贸然去问。不断地扣着病床栏杆，试图通过沉默来捋清自己的思路。

 

“小马哥，你想说什么？”见他迟迟不说话，王俊凯沉不住气，率先问道，“我为什么会在这儿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？”

 

“你记得我？！”突然提高的声调，吓了王俊凯一跳，没等反应过来，就被他紧紧攥着手，“你记得自己的名字，我的名字，那你还记得什么？”

 

被问得莫名其妙，王俊凯抬头瞥了眼旁边站着的王源跟易烊千玺，然后小声说，“我记得，倒是你发什么神经？”

 

“我为什么会在这儿？不是跟杂志社那边说过几天要拍摄吗，通知具体时间了没？”他抓着小马哥的衣角，急匆匆问道。

 

“你不知道？自己是出了车祸才被送到医院的？”

 
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结巴着回答，王俊凯似乎明白了，刚才医生的摇头，跟门外两人不明所以的目光。原来自己，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吗……

 

 

王俊凯掏空了记忆，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，从小时候一直讲述到现在，包括上树偷鸟蛋被隔壁三娘抓到告诉了他妈，嫌弃生日蛋糕小最后挨了顿打……可是，他没有讲关于他们仨一起经历过的事情，一句都没有。在他记忆里，一开始走的便是演员的路线，何谈唱歌，又何谈曾经想一起考央音的梦想。

 

“那你还记得我们吗？”王源扶着床沿，对上王俊凯愈发朦胧的双眸，从那双眼中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，“我跟千玺，你还记得吗？”

 

“你们……是谁？”他狐疑地开口，顿了几秒，将后面两字重重砸在两人心头。

 

“你在骗人吧，怎么可能什么都记得，唯独忘了我们呢……”平日里的温文尔雅，谦逊温和全都不见了踪影，王源哭得狼狈，泪水沾了满脸，却还是一遍遍地问他，“告诉我你在骗人，你没忘，好不好？”

 

“不好，我不认识你们。”像个赌气的孩子，王俊凯没理会哭得颤抖的王源跟隐忍着不落泪的易烊千玺，心中满是疑惑。他不认得他们，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这样伤心，可心口无来由地发闷，像是刚醒来的那天，绞着难受。

 

“那你还记得TFBOYS吗？”易烊千玺攥着手，眼眶通红，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问出口。

 

王俊凯依旧摇头，扣着额前的纱布，一字一顿，“不记得。”

 

简短三个字，击溃最后的防线。易烊千玺怔在原地，愣神好久才渐渐反应过来，他哥，不记得他们了，也不记得来时的路了。

 

他知道自己的名字，亲朋的名字以及工作室还有合作过的前辈们的名字，记得自己现在演员的身份，记得接下来的工作跟行程，甚至还记得曾经在剧组发生过的琐事。

 

 

他什么都记得，可偏偏忘记了有关他们的所有，包括所谓的梦想。

 

“你……真的不记得我们了？”再次抬起头时，王源眼底是可见的绝望，连声音都带上颤抖。

 

刚恢复些力气，王俊凯靠着枕头坐起，听到王源的再次询问，皱了下眉，看着手背上的输液贴，最后摇摇头，“不记得了。”

 

“骗子，你告诉我，刚才都是骗我的。你就是，跟我们开了个玩笑，对吗？”

 

易烊千玺一直没说话，拍拍王源的肩膀，吸了下鼻子，默默别开头。

 

空气中游荡着消毒水的气味儿，冲散了些许花香，被包裹得精致的花束，仿佛也没了颜色。扎眼的白，从床头蔓延至床尾，连同输液管里的透明营养液，都透露着毫无生机的脆弱感。

 

“我没开玩笑。”

 

半晌，陷进白色病床里的人，缓缓开口，看向他们的眼神里，满是陌生的警惕。王俊凯将视线转向窗外，透明窗子折射出阳光斑斓的色彩，扫出一弯虹；大片游荡的白，为天空画上能够移动的翅膀，不必在乎目的地，飘向哪里，哪里便是落脚点；夏的热荡着波纹，纠缠住几片绿叶，像是把那份难耐的温度，久久留存。

 

王源顺着他的视线，一同看向窗外，眼底的柔渐渐淡去，“所以，你什么都记得，就是忘了有关我们的一切。”

 

“没关系，我们帮你找。”

 

他转头，对上易烊千玺扬起的嘴角，腮边的梨涡，挂着勉强。

 

最后的笑，看得人心碎。

 

 

 

01.

王俊凯知道，原来自己，丢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。

 

住院的那段时间，小马哥给他讲了很多以前的事情，可跟他所了解的，有着很大的偏差。医生说，车祸留下的后遗症，便是忘掉了某段记忆，至于具体忘记了什么，需要他慢慢寻找。他记得自己的工作室，也记得一路走来的不容易，可是小马哥告诉他，他忘掉了最重要的回忆，也忘记了最重要的人。

 

那我到底，忘记了什么……

 

王源跟易烊千玺时不时地来看他，虽然还是不太习惯，但王俊凯没有拒绝也没有试图逃避。他们俩说，他忘了他们，那找回记忆的关键就在这，只要记起他们，那就能找回丢掉的那段记忆。

 

可事情并非王俊凯想的那般简单，他们跟自己讲了很多，甚至找出了当时的合影跟视频资料，但他对于这些，完全回忆不起来。大脑像是进入空白区，任凭多少图片多少事实摆在眼前，也无济于事。

 

他想不起来，他找不到那段记忆。

 

 

接受了几项检查后，王俊凯可以正式地出院了。

 

小马哥去处理工作室的事情，来接他回家的，是王源跟易烊千玺。

 

“你们……就打算这么一直跟着我？”到了家门口，王俊凯回头看了眼仍然跟在身后的两人，无奈摊手，“可是我到家了。”

 

“别忘了，你的记忆还得我们帮你找呢。”王源拍拍他的肩膀，先一步闪身进去，轻车熟路地从鞋架上取走拖鞋，像是在自己家里那般自在。

 

易烊千玺随后，顺走了左侧那双，然后把最中间的放到王俊凯脚边，还示意他快点换鞋进来。

 

“喂，我家鞋架为啥要摆三双拖鞋啊？”王俊凯迟疑地换好鞋，末了拉上了门。

 

“问我们？”

 

“对啊”

 

王源递来一杯温水，看着王俊凯说，“拜托，你自己放的还要问我们诶。”

 

“我怎么不记得？”他反问，接过水杯咕嘟灌下几口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，“喂，你怎么知道我家水杯在哪？”

 

“都跟你讲过了，我们是好哥们，特别特别好的那种，当然知道。”易烊千玺将外套挂上衣架，直接靠在沙发上，从角柜翻出充电线，自顾自地插上插头。葛优瘫的坐姿，跟王俊凯这几天在网上了解到完全不一样，惹得他一头雾水。

 

怎么，他们俩比自己还熟悉家里的摆设？还有这台上台下的反差感……

 

“忘了你现在想不起来了，”王俊凯回头，对上王源的笑，“没关系，慢慢来。”

 

“好。”停顿了半秒，王俊凯的笑僵在脸上，直勾勾看着王源手里正在摆弄的手办。

 

“把我奥特曼放下！”

 

还好，只是忘掉了他们而已，还能记得自己喜欢的东西，看来事情也没那么糟糕。易烊千玺自觉地将腿移到沙发上，没理会客厅里追逐的两人，但很诚实地举起手机，默默打开录像模式。

 

 

两人推掉了工作，王俊凯这边也停掉了所有活动，他们是下了决心，要帮他找回记忆。其实这段记忆，对王俊凯来说，并不是一定要找回的。因为现在，他依旧拥有之前所拥有的，对于前途对于未来，没必要为了一段空缺掉的记忆，搭上自己现有的时间。

 

圈子里的现状，他比谁都清楚，没有作品加持，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。更何况跟那么多前辈搭戏，前后积累下来的经验跟演技能力，同行也都是有目共睹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，恨不得他早点下台。现在唯一能做的，就是拼命演戏，提升专业能力，积累观众缘，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新人提名。

 

分明已经想好了拒绝的措辞，可当他看到两人翻空相册，只为找到曾经的一张合照时，却莫名花了眼。他不知道，原来自己在两人心里，那样重要，甚至重过于自己的工作跟前途。他一心只想着逃离，可王源跟易烊千玺，只想着他能够记起他们。或许那段回忆对他们来讲，真的很重要。

 

 

相册里几千张照片，有一半都是他们的合照，还有几个锁上的合集，任凭王俊凯怎样，都不肯给他看。

 

“等你想起来再看，不然我觉得我们活不过明天。”易烊千玺笑着将手机拿开，略显心虚地摸摸鼻尖。

 

“好吧。”

 

王俊凯想，那就试一试吧。

 

 

他们给王俊凯看了以前的合照，刚出道时候的视频，当然也少不了小时候的各种“黑历史”。据王俊凯本人回应，他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段“悲壮”的童年，撵着两人在客厅里跑，脸红得像柿子，又是威胁又是命令，让他们把视频删掉。

 

“我们删了也没用，这都是广大网友熟知的事儿了！”易烊千玺一个转身，将手机扔给对面的王源，没站稳差点撞在花架上，“还有，这本来就是你啊，才不是合成的！”

 

王源稳稳接住，绕开扔了一地的枕头芯，“没事，你总归是要想起来的，这会儿尴尬完，到时候就坦然了，放宽心啊。”

 

“滚，我看你俩就是存心来气我！”王俊凯随手从书架上摸到一个物件，看准了王源就扔过去。哪曾想对方一个闪身，成功躲开，手办直接撞在墙上，脑袋当场就分了家。

 

“王源你完蛋了。”

 

“偶买噶——”

 

 

折腾了几天，不但一点都没想起来，还差点把王俊凯搞自闭了。他要是知道自己小时候这么蠢，才不会答应两人去找寻那段记忆呢，至少比现在顺心。不过说来也怪，除去丢失的记忆，他的童年以及现在，在自己的印象里都是完整的时间线，不缺少任何的空位。或者说，他把有关他们的所有，忘得干干净净，像是完全剥离了。

 

而且通过这几天的交流，王俊凯觉得，他有必要找回记忆。

 

这对他们很重要，对自己同样重要。

 

 

“那我们回重庆试试？”连着几天都没有成效后，王源决定，回重庆，回到那个梦开始的地方。

 

“回老家吗，正好我也想回去看看爸妈了……”王俊凯跷着二郎腿，抓了把茶几上的瓜子，嘎嘣嘎嘣磕起来。

 

“嘁……”易烊千玺端着果盘，绕开王俊凯的长腿，坐在另一侧，“没心没肺，都这么多天了，榆木脑袋也该记起来了吧。”

 

王俊凯不愿意听，摸起一个还挂着水珠的苹果，起身离开，“需要时间呗，别着急啊。”

 

好吧好吧，易烊千玺也不管，伸手在薯片袋子里抓一把，仰头塞进嘴里。他没把握，王俊凯是否能够真的想起来，他们一同走过的路，或者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恢复记忆。脑袋里乱得很，易烊千玺甩甩头，无奈按着太阳穴。

 

“别担心。”肩膀上落来温度，他抬头，从王源眼中看到了星星点点。

 

 

 

02.

“医生说，多提一下过去的事情，对你恢复记忆很有帮助。”

 

在王俊凯一连问了几个“为什么”后，王源叹口气，无奈回复道。

 

“可你们也太唠叨了，更何况，刚才说的那些，我是真的想不起来。”被两人夹在座椅中间，王俊凯是躲也没处躲，逃也没法逃，认命般躺回去，闭上眼小憩。

 

“多听几次就想起来了，”易烊千玺摁下车窗，七月燥热的空气，卷着热浪涌进，“看，这是我们梦想生根的城市。”

 

耸入云的建筑，一闪而过的车影，什么都没变，唯独记忆里一同长大的兄弟，忘掉了来时的路。拆掉的日月光广场，被转让的小卖部，刷漆成白色的涂鸦墙……属于他们的回忆，随着时间，消逝在漫长岁月里。

 

如果连我们的回忆都找不见，那怎样让才能让你想起我们呢。

 

最中间的王俊凯，头靠在车座，张着嘴睡着了。易烊千玺跟王源对视一眼，得到了对方同样苦涩的笑。车窗缓缓上升，隔断了熟悉的街道跟少年时期的梦想，还有被王俊凯封存起来，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回的记忆。

 

喂，什么时候，你才能记起来啊。

 

 

跟王俊凯的父母打过招呼，两人带着他，直接住进了安排好的酒店里。

 

“放着好好的家不回，非要我来跟你们俩住酒店？”一路被拖着进屋的王俊凯，抓狂般揉着脑袋，“是你们有病还是我有病？”

 

“你啊，你脑子有病，连我们都忘了。”正在整理行李的王源，掏出一套换洗衣物，直接扔在王俊凯脸上。后者下意识抬手去挡，却意外接住了，王俊凯看着自己手里的衣服，怔在了原地。

 

分明只是下意识地一个动作，可为什么感觉那样熟悉，就好像，重复了很多次一样。

 

“那，我去洗澡，”王俊凯拿着衣服，自顾自往卫生间走，刚走进去，又后撤一步，探出头对两人说，“不许偷看！”

 

“滚呐！谁要看你！”易烊千玺随手扔过去一块毛巾，砸在了提前一步被关紧的门上。

 

发梢滴落的水晕在短袖上，荡开浅浅的水渍，王俊凯胡乱地擦着头发，踢着拖鞋走到餐厅。拉开冰箱门，意外地发现了自己喜欢的果汁，抬手拿出一罐来，仰头灌下几口。他看了眼还在客厅整理行李的王源，走过去用腿碰碰他，“我洗完了，你们谁去？”

 

没听到回应，却见沙发那头的易烊千玺，蹭地坐起，毛巾一甩，绕过地毯上坐着的王源，拍了下他的肩膀，几步溜到卫生间里。

 

“你们平时都这样吗，”王俊凯在王源身旁坐下，擦着头发，接过他递来的衣服，转手放在床边，“不用交流，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？”

 

王源收拾行李箱的手一顿，深吸口气，没忍住，掐了下王俊凯的脸，“不是你们，是我们啊大哥。”

 

“喂，说话归说话，你掐我干啥？”刚才那下显然是憋足了劲，疼得王俊凯眼角都挤出了泪花。

 

“看你一副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样子，搁谁都忍不住啊。”

 

“你自己慢慢收拾吧，我去睡觉了！”

 

撂下这句话，王俊凯捞起沙发上的手机，忿忿走进卧室，末了甩上门。

 

 

迷瞪着快要睡着的时候，王俊凯感觉身旁突然凑上来的热源，猛地睁开眼，看见了暗中的两抹身影。

 

“干嘛？”他警惕地坐起，手里紧紧攥着手机，房间没开灯，唯有空调的冷气，传递着丝丝清凉。

 

“睡觉啊。”易烊千玺给自己找好一个舒适的地方，扯过王俊凯抱着的被子，转身盖上。

 

“回自己房间啊，怎么都来我这儿？”被夹在中间的王俊凯，很是拒绝睡同一张床的行为，一脚横在床侧，阻隔了正准备爬上来的王源，“多大人了还睡一起？”

 

王源直接抓住他的脚踝，推回床里，然后自己躺过去，同样拽过被子一角，“咱们以前经常睡一起啊，前段时间看你没恢复记忆，都不好意思上你的床。”

 

“没错，不过你忘了。”

 

“你这人啊，怕黑，非得跟我们一起才能睡得着。”

 

两人一唱一和，弄得王俊凯发懵。最后实在碍不住困，别扭了几分钟后，便重新躺回去。

 

“反正以前的事我也想不起来，你俩就骗我吧。”

 

“那你想起来，不就知道我们有没有骗你吗？”

 

“今天不想，明天再说，睡觉！”

 

 

这一晚睡得难受，王俊凯被两人夹在中间，缩着胳膊蜷着腿，待到早上起来，浑身又酸又痛。见两人还在睡着，他也没想着打扰，轻手轻脚离开卧室，洗漱完也不急吃早饭，端着温开水跑到阳台看海贼。

 

王源打着哈欠推门而出，扫了眼客厅，才发现窝在阳台吊椅上的王俊凯。

 

“喂，你这家伙，失忆了还能想起来看海贼啊？”听着快要能背下来的台词，王源凑过去，捏起王俊凯下巴，让他被迫看着自己。

 

“我只是忘记了有关你们的事情，又不是傻了。”打掉王源的手，他拖动进度条，直接跳到了高潮部分。

 

“明知道结局，为什么还要一遍遍地重温呢？”

 

“因为每一遍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，就比如这个啊，”王俊凯来了兴致，指着正在说话的路飞，“第一次看的时候，觉得没啥，但是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，就能体会到话里的意思了。”

 

“那你什么时候来重温我们的故事？”

 

没等到回答，也看出了王俊凯的心不在焉，王源扯扯嘴角，“算了，等你想起来再说吧。”

 

 

面包牛奶简单解决了早饭，三人看了眼外面的温度，犹豫了好久，才戴上口罩帽子，一同出门去。

 

“这是咱们组合一周年时候，举办见面会的地方，”王源看着空荡荡的广场，拿出照片对王俊凯说，“不过都拆了，好久之前就拆掉了。”

 

照片已经模糊了，王俊凯看着最中间的三个小孩，试图想起什么来。可偏偏，他没印象，哪怕是一点。对比着照片，王俊凯发现，他找不到现在这个广场跟以前的相似之处，也无法透过单单一张图，去想象过往。像是他们之间的回忆，全部蒙上雾，抓不着看不见。

 

“抱歉……我想不起来。”王俊凯垂着头，小声说。

易烊千玺轻轻叹口气，用肩膀撞了下王俊凯，“慢慢来，别急。”

 

“嗯。”

 

三个人躲躲藏藏，避开人群绕开自己代言的广告照片，把曾经一同走过的路，从头再来一遍。江面吹起了褶皱，荡起层层纹路，拼凑出的倒影被搅碎，随着水纹一晃一晃。来打卡的粉丝很多，即便是炎炎夏日，所见之处也挤满的人脑袋。本想带着王俊凯去曾经的“秘密基地”，奈何人实在太多，最后只好作罢，三人前瞅瞅后瞧瞧，弯着腰急匆匆逃离。

 

他们去了之前打卡过的奶茶店，要了三杯同样的奶茶，却给王俊凯那份多加了一点糖。趁着人少，两人拉着王俊凯，翻动墙上贴满的便利贴。

 

“三年前，组合刚解散的时候，我在这里留过一句话，”易烊千玺将奶茶放在桌上，双手一同去翻动着，“都被盖住了，我记得贴在这儿了啊……”

 

“这个吗？”王俊凯随手一指，看着易烊千玺问了句。

 

两人一同移去视线，顺着王俊凯的指尖，看向被盖得只剩几个字的便利贴。

 

“可以啊，就是这个，”压在上面的便利贴被轻轻掀起，易烊千玺摩挲着曾经写下的话语，小声呢喃，“还说不记得，我没留名字，都能认出来……”

 

“写了啥？”最外边的王源看不见，扒着两人肩膀，努力探过头去。

 

“没啥，能找见就好。”易烊千玺移开手，挡住王源的视线，拿起奶茶猛嘬一口。

 

 

上头压了好几层的便利贴，露在外面的边缘被晒得发黄，随意却刚劲的笔锋，在浅橙色便签

上，印下了久久不能褪色的痕迹。

 

“一起到更久。”

 

 

他们去了一起卖唱的街头，第一次相遇的广场，念了很久的街头烧烤；踏着晨雾跑去江边看日出，跟公园的老大爷比赛下棋，被粉丝认出来时拉着彼此狂奔；还跟着王源去到老家，顺便叫上了王俊凯爸妈，一大桌子亲朋好友聚在一起，扯家常唠闲嗑，惬意得很。

 

重庆的夜，像是掀翻了墨的调色盘，无意撒上星屑，装饰未完成的水墨画；月光温柔，缠绵几抹薄云，细腻又朦胧；揉碎了的星河，坠在墨色里，单一的绸缎也仿佛撒上了颜料，斑斓细碎。

 

小小一方天台，落得三道影子。

 

“我要是一直记不起来怎么办。”王俊凯灌了口可乐，偏头看向身旁的两人。

 

“那我们就重新认识呗，”王源从栏杆上跳下，冲着王俊凯伸出手，“你好我叫王源。”

 

易烊千玺望着星空，暗自骂了句傻子，浅浅的梨涡毫不羞怯，张扬挂在腮边。晚风带来清凉，吹乱了额前的碎发，他撑着下巴，用手指敲敲可乐瓶身，指腹沾满水雾，削弱了手指本身的热度。

 

拍开王源伸来的手，王俊凯撑着身子蹦下来，将可乐瓶抵在王源肩膀，“滚，我能记起来。”

 

也必须记起来，为你们也为我自己。

 

“好，我们等你。”易烊千玺歪着头，笑得更灿烂。

 

 

他们在重庆停留了半个月，该去的地方，该走的路，全部都重新来过。成名曲、第一张专辑、第一次合体上的综艺、拍摄的第一部电视剧……两人带着王俊凯，重温了过去的点点滴滴。从街头卖唱到鸟巢体育馆，从几十块钱的地摊货到如今摆在博物馆里的非遗，从小小少年到风度翩翩。太多太多了，他们数不清陪伴彼此经历了多少，似乎从十几岁，就注定了要在一块，去疯去闯去赢得荣光。

 

再次去看了医生，各项指标都没问题，可唯独丢失的记忆，仍是一片空白。

 

 

“也有一种可能，是病人不愿意记起那些。”

 

“那有什么解决方法吗？”

 

“这个医院暂时是没有的，只能靠他自己，或者适当的外界刺激。”

 

垂着头走出医院，炽热的阳光扫在皮肤上，灼得发烫。王俊凯用胳膊碰碰身旁的两人，声音很小甚至带些委屈，“可我真的记不起来。”

 

“不用自责，这不怪你，”王源将他挡住眼睛的刘海拂开，在眉心处轻轻揉了几下，“别皱着眉了。”

 

他们没回重庆，而是重新住进了王俊凯家里。

 

 

看着手机上三人的合照，王俊凯指着背景上的“TFBOYS”问道，“我们很火吗？”

 

易烊千玺凑过来，接过他递来的手机，“当然，咱们仨合体就是大爆炸。”

 

“唔，这么厉害啊……”王俊凯想到他们之前给自己看过的舞台以及数据，往嘴里塞了颗葡萄，“那现在呢，咱们是大爆炸吗？”

 

趴在床边的易烊千玺没说话，刚才还闪烁着星光的双眼，忽得黯淡无光，他翻个身，背对着王俊凯不肯回答。

 

知道自己可能问错了问题，王俊凯蔫儿下来，无聊刷着两人发给他的视频，心虚地扣手玩。

 

“三年前组合解散了，我们也好久没能合体了。”王源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，只言片语，叙述着那个潦草的结局。

 

王源简单地概括了他们的十几年，语调平平淡淡，仿佛在讲述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。眼底蒙着薄雾，隔绝掉原本的温柔，王俊凯读懂了那波澜不惊下藏着的不舍，也渐渐明白了，为什么两人宁愿推掉行程，也要帮自己恢复记忆。

 

“所以，连个交代都没有，我们就散了？”他扳过王源的脸，满是认真。

 

“为什么？”

 

王源轻轻推开他的手，叹了口气，再次挂上招牌的笑，“没有为什么，因为我们都长大了。”

 

所以，就散了。

 

 

 

03.

既然能想到的方法都试过了，那就索性放开玩，不管记忆能不能恢复，至少玩得尽兴。一个多月的长假，不用昼夜颠倒地赶飞机，也不用没日没夜地研究剧本，更不用参加麻烦得要死的酒会。原来普通人的生活，也蛮不错的，不用理会外界的看法，没有围绕在身旁搞得自己寸步难行的长镜头，更不需要时刻维系形象。饿了就吃，困了就睡，想玩就玩无拘无束，离开镜头，他们仅是普通人。

 

音响里放着《牛仔很忙》，王俊凯掂着锅里煎至金黄的蛋饼，顺手给旁边摊开的面包片铺上生菜叶。没有工作的早晨，惬意又安逸。

 

音乐声不大，易烊千玺揉着眼睛来到厨房，看到跟着音乐舞动的王俊凯，趁人不注意，偷偷捏起片切好的香肠，放在嘴里嚼着。满足感油然而生，不用动手就有饭吃，简直太幸福了，他眯着眼，想要再捏一片，却被人抓住了手腕。

 

“去洗手。”王俊凯抓着他手腕，将人拽到厨房外，指了指卫生间，示意他快去洗漱。

 

“还记得自己喜欢周杰伦啊。”才将小馋猫打发走，转身就发现王源已经吞下了刚煎好的蛋饼。

 

“当然，”一脸嫌弃地擦掉王源嘴边的碎屑，王俊凯将音响关掉，摘掉围裙把餐盘摆放好，“周杰伦诶，谁不喜欢？”

 

“大哥，你有跟他的合影，他还为你写歌，够你吹一辈子牛的了。”

 

“什么？”

 

“我说，你有跟他的合照！傻子。”看着两眼冒光，兴奋到手舞足蹈的王俊凯，王源无奈摊摊手。

 

“我去，我这么牛逼吗？”

 

王俊凯只知道自己认识很多影视圈的前辈，但对于音乐圈，他有很崇拜也很喜欢的老师，但都仅限于微博上点赞互动，像这样，偶像为自己写歌，还有合照，爽翻了好吗！该死，怎么能忘掉这么重要的事情！

 

“小点声，艺人骂脏话，可是会上热搜的。”洗漱完的易烊千玺抬手弹了王俊凯一个脑瓜崩，甩甩头发上沾的水，拉开椅子径直坐下。

 

“所以快点想起来吧，你忘掉的事情都很牛逼。”

 

“好，我争取！”

 

“废话，什么争取，尽快给我记起来！”

 

 

饭后无事，易烊千玺开了局游戏，窝在沙发里玩得认真。王源就没了那么闲了，工作室催促着新物料，他自己一没时间二没素材，愁得一个头两个大。举着手机从客厅一侧晃悠到另一侧，绕得易烊千玺眼花。

 

“你去旁边转悠，晕死我了。”自己操控的小人满血复活，易烊千玺跷着二郎腿，踢踢正走到身前的王源。

 

“就不，”顽劣性子上来，王源偏不走，加快了走动频率，甚至跳着天鹅湖从中间穿过，“你源哥烦着呢，你还有心情打游戏。”

 

“你烦又不是我烦，小爷快乐着呢。”

 

“学啥不好学王俊凯，张口闭口小爷的，我看你是着了张保庆的道。”

 

两人你说一句，我顶十句，谁都不肯让对方占了便宜。一来二去的，打游戏输掉的也不难过了，被工作室催着要视频的也不烦了，两人你看着我，我看着你，笑得没了眼睛。

 

 

王俊凯看着日历上圈住的日期，敲着脑袋想了很久，实在是想不起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，是让他能够用笔圈上做记号的。一筹莫展之际，听到了客厅的打闹声，他忽然想到，万一是自己丢失的那段记忆呢，或许能通过这个特殊意义的日期，找到跟他们俩的回忆。

 

他拿着日历走到客厅，举起立在两人面前，“这个日期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，我为什么画上圈了？”

 

王源率先凑上来，捏着日历一角，歪头端详着。在看清数字的瞬间，他愣住了，手指悬在半空，久久没能收回。

 

“是我们的周年，”易烊千玺摩挲着被圈上的数字，“现在已经是十三周年了。”

 

王俊凯知道，他们仨曾经是一个组合，也知道十年约定一到，组合便解散了。可是关于周年，他们俩却只字未提，就连给他看的视频，也都仅仅是日常或者影视剧的剪辑，没有任何关于周年演唱会的。似乎是不愿意回想，但更多还是不甘，王俊凯能察觉到，两人骨子里的热忱跟孤傲，认准了的事情，从不回头，哪怕结局一片潦草甚是不尽如人意。

 

直觉告诉他，这可能是找回记忆的关键。

 

“我们周年有演唱会吗？”王俊凯将日历扣在茶几上，蹲着身子，仰头看向两人。

 

“只有七场。”

 

“十年只有七场？”

 

“准确来说，是只办到第七年。七周年以后，就什么也没有了，连最后的十周年，都只是拼凑出来的十几秒的视频。”

 

提到这个话题，他们似乎兴致不高，神情怏怏的，有意无意回避着王俊凯的询问。可能组合在他们心里，还是蛮重要的吧，即便是解散了，也不愿意接受。他不知道周年对组合的意义，也不知道十年一路走来的辛酸，他把最重要的记忆给弄丢了，更是把从出道就陪在身旁的弟弟推去更远。

 

 

“我能看一下，周年视频吗？”

 

“好。”

 

 

看到舞台上唱到声嘶力竭的自己，王俊凯第一次感觉到陌生。

 

心底某个上了锁的夹层，正在被一点点撬开。真诚的、赤裸的、坦率的、虚假的、陌生的……到底哪一面才是他，或者说，初心在哪，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。刚开始唱歌时的气息不稳，僵硬到一拍一顿地舞蹈动作，紧张到结巴，忘词掉耳返胡乱走位……小时候在舞台上的小心拘谨，不知所措，但只要他回头，总能看到笑得灿烂的两个弟弟。很心安，他们不用说话仅仅是站在那，便给足了他想要的勇气。

 

从当初的小广场，到最后的万人体育馆，他们仨用实力，在这个时代留下了印记。一步一脚印，他们走得踏实，汗水浇灌了沿路的野花儿，虽然赶不上温室里娇艳的花骨朵，但却生机旺盛，狂花肆意。

 

原来，他是那样热爱曾经的一切。

 

 

王源端着冰饮料，碰了下王俊凯的脸，后者一个激灵，抬头看向他，伸手接过杯子，心不在焉地抿了口。

 

“记得吗，你最喜欢唱歌了。”王源坐到身旁，看着电脑上正在播放的周年视频说道。

 

“你还说，要唱到鸟巢，”易烊千玺咬上一口苹果，甜味儿化在嘴中，却不能温暖心中那份苦涩，“恭喜你，做到了。”

 

“这是你第一次个人演唱会，你告诉我们，无边界真的来之不易。那一年你遇到了很多事情，虽然过程很难，但你让粉丝们看到了最盛大的无边界，看到了更好的王俊凯。”

 

王源伸手在王俊凯眼前挥挥，捏起他的下巴，看到了他眼底的水雾跟眼角的红，“你是一个很好的歌手跟演员，也是组合里最好的队长，是我跟千玺独一无二的哥哥。”

 

“所以啊，你打算什么时候记起我们呢。”

 

 

04.

视频从开头播放到结尾，电脑散出来的白光，割裂着周围的暗，晃得眼睛干涩。王俊凯揉了下，伸开胳膊打了个哈欠，泪花积蓄在眼角，模糊了舞台上唱跳的三个小小少年。

 

“困了就去睡吧，”王源推推他肩膀上枕着的易烊千玺，催促两人去睡觉，“都看了几天了，歇歇吧。”

 

“我觉得，好像记起什么了。”

 

无厘头的回答，却让王源莫名心涩，他等这句话太久了，但又不敢期待。王俊凯丢失的空白，是他们仨最重要的回忆，之前无论什么方法，能试的都试过了，最终落得个无功而返。而现在，看遍了周年演唱的视频，就能记起来，说实话，他比王俊凯还没把握。

 

“你们先睡吧，我再看一遍，”轻轻的交流，并未吵醒肩头搭着的脑袋，王俊凯示意王源过来，将睡着的易烊千玺带回卧室，“给我点时间。”

揽过易烊千玺肩膀，王源架起他一只胳膊，抓住另一只手腕，点头应了声，“好，看完就去睡。”

 

“嗯。”

 

然而熬了几个晚上，把周年视频乃至个人演唱会重复看了几遍，除了最开始心底的触动外，王俊凯并没有找回别的。他看着自己在舞台上唱跳，看着两人一直陪着，从少年郎到意气风发，看着场馆越来越大，观众越来越多。也看着，台下的花色交杂，跟一点点淡去的橙。

 

他发了恨般地强迫自己，去寻找有关TFBOYS的资料视频，有关他们仨的曾经。可那段染上空白的记忆，添补上的碎片纷纷剥落，他找不到也记不起来，没有原因更找不到空缺。

 

他把最重要的东西，彻底弄丢了。

 

 

“没事儿，大不了就重新认识呗，”还是一贯的话，王源却笑得勉强，“不要自责了。”

 

“可我真的很想记起来，我想知道，在我心里，你们的模样。”王俊凯转过头，眼底是王源猜不透的情绪，他总是这样，认准的事情，怎么劝都不会回头。

 

“好，我们陪你。”

 

他们重新回到了重庆，回到了梦的起点。

 

 

易烊千玺循着熟悉的道路，倒退着往前走，手指拂过路旁的野花，“记得这里吗，小时候练完舞，咱们就跑到这儿来玩。”

 

“你还在这儿摔过跤，愣是跛了几天，”王源迎着太阳，用手做遮挡，拉了下后面的王俊凯，“有印象吗？”

 

“没。”王俊凯老实回答，无心理会烦在周围嗡嗡响的蜜蜂，垂着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。

 

“别耷拉着脸，都不像我认识的王俊凯了，”最前边的易烊千玺几步跑过来，伸手揽过他脖颈，“凡事都得讲究过程，别急。”

 

“你们……不怨我吗？”他抬头，笑得苦涩，眼中满是无奈，“如果我一直记不起来的话……”

 

“瞎说啥呢，想不起来又怎样，你永远都是王俊凯，也永远都是我们俩的大哥。”王源从另一边挎上胳膊，三人搂抱在一起，晃悠着往前走。

 

“没关系，我们不在乎你能不能找回记忆，我们只在乎，你王俊凯，是TFBOYS队长。”

 

“是我们大哥。”

 

好不容易放纵一回，三人敞开了玩。工作室那边催着回去，不理；粉丝微博上诉苦说好久不见，不管；爸妈追着问在哪里要不要回家，不用……少年时期的叛逆疯长，他们仨抛开所有，尽情享受着来之不易的短暂相处，别去管别去想，趁现在，时光正好，重新走一遍，我们来时的路。

 

 

王俊凯压低帽子，在超市的冰柜里选着饮料，那俩还在外面等他，可偏偏犯了强迫症，非得一个个将瓶子摆正。起了水雾的瓶身，湿漉漉的，粘了王俊凯满手，他别扭着从口袋里掏出纸，三瓶饮料被夹在怀里，凉得他一阵哆嗦。

 

正赶去结账，两个女生擦肩而过，其中一人还回头看了好几次，察觉到的王俊凯不由得加快脚步，拉开与她们的距离。身后的脚步声也随着加快，他意识到，两人跟上来了，再继续低头快走，不被发现才怪。然后便放缓步子，装作个没事人似的，站在队伍里等待结账。

 

“有点眼熟……”王俊凯排在队伍末尾，听着身后两个女生的交流。他闭上眼，心底犹豫着要不要逃跑，被认出来可就麻烦了，更何况门外还有俩弟弟傻呵呵等着呢。

 

“像王俊凯。”

 

此话一出，王俊凯后背立刻冒出冷汗，抱着饮料的手指不自然敲着瓶身，向外跨出一步，随时准备跑路。

 

“也有点像王源，但是从侧面看又有点像千玺。”两个女生犹犹豫豫，小声地谈论早就被王俊凯听去。心中的慌乱少了一半，他收回脚，端正站着，甚至还往后挪了半步，想要听听接下来她们还会猜什么。

 

“TFBOYS嘛，长得像很正常。”

 

“也是，帅哥都长得差不多。”

 

“挺想他们的，组合解散后，也不知道有没有经常见面，有没有一起吃饭。”

 

“TFBOYS锁死好吗，别瞎猜了，说不定他们仨正在一块玩呢。”

 

“也对，他们的关系可比咱们想的好多了。”

 

 

这是这么久以来，他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组合，跟王源易烊千玺讲给自己的感觉不同，没有所谓的情感加持，更没有兄弟间的滤镜。很纯粹也很真实，更像是从另一个角度，来叙说他们的故事。

 

王俊凯记忆里的空白，似乎被涂上了颜料，一点一抹，温暖了丢失的过往。画面带着日期，像是放映机，一帧一帧，将他们一路走来的故事，全都替换成照片。空白染上回忆，拼凑出斑斓的色彩，勾画着记忆里念了很久的画面。

 

他找回了曾经，找回了记忆里的他们仨。

 

 

 

“如果有一天，我把你们忘了怎么办。”王俊凯看着江面，没来由地问道。

 

“那就不送你回M78星云了。”沉默了很久，王源轻轻开口，薄荷音色缱绻着夏日的热，化作清凉散在风里。

 

王俊凯转过身来，桃花眼里有了温度，从波澜不惊到最后溃不成军。

 

他笑着，还是记忆里熟悉的模样。

 

易烊千玺走上前，抬手抹掉他眼角的泪，然后重重地将人揽在怀里。脑袋抵着王俊凯肩膀，无声哽咽，泪水沾湿了布料，晕染开了花。王源迎着光，笑得实在算不上好看，眉头皱在一起，眼眶通红，脸侧满是泪，爬到下巴，挂出一滴晶莹，吧嗒掉落在衣领，浅浅的画上圈。

 

“欢迎回家。”

 

 

—END—

 

隐藏结局：别丢下我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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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节快乐

晚安💤